老舍故居的花草树木

写完《荆芥、紫苏、薄荷、藿香》，心里略略有点“秋风起兮木叶飞，吴江水兮鲈正肥”的意思，就说要和家人去吃河南菜。

周六中午就去吃了，吃完心情变成了“秋风莫起鲈鱼梦，未似先生阿堵中。”

有的东西啊，真是不需要去追寻，真去追寻要失望的。

周日带着小宝和小丸子去老舍故居，这又是一种追寻，但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，就谈不上失望了。

我们三人11点出发去坐地铁，昌平线上很空，大家都有座位。换乘八号线，就更加空空荡荡，每个车厢大约十来个人。

所有人都自觉地戴着口罩，但后来有个年轻男的坐我们对面，他就比较滑稽，大声咳嗽时把口罩扯下来。反复两次！那么他戴口罩的意义是防止别人传播病毒给他，而他可以尽情传播给别人？后来他索性把口罩拽下来兜住下巴。

我正考虑带孩子们换座位到别的车厢，乘务管理员走过来，要他戴上了口罩。

老舍故居就在目前八号线的终点站——中国美术馆站附近，要从D2口出。我们走出地铁站已经12点了，正午的阳光泼洒下来，和声声蝉鸣一起传递着燥热。

打开导航大概走了1000米，就到了老舍故居所在的丰富胡同。一路上，小丸子走一会儿就来到我面前，双臂一伸，说：“抱。”我就得抱起她走。小宝小时候总是软萌地说“抱抱”，小丸子更加霸气呢。

丰富胡同非常的小，宽度可能两三米，如果不是胡同口墙壁上有老舍先生的画像以及老舍纪念馆几个字，很容易就错过了。

走进宅门，有个工作人员坐在影壁前，要大家测体温，并登记身份证号码、姓名、手机等信息。对了，参观前还要在老舍纪念馆公众号上预约，要限流之类，但我看真是大可不必。

这位工作人员要求每个人都要登记，包括小丸子，这种要求很罕见，也可见其工作之清闲。

登记完进入四合院。小宝说老舍故居跟鲁迅故居好象，确实很象，因为都是四合院。都不大，结构简单：正房（北房）、东厢房和西厢房。

鲁迅故居还有个南房，作为书房和会客室，老舍故居没有，是一堵墙，但墙外面有一间屋子，据说当年住的是他儿子。鲁迅故居的北房后头还有个小院子，有井，有黄刺玫等树木，老舍故居没有屋后院子。

老舍是爱花草的人，据说以前他的院子里种着上百种菊花，菊花在他的《养花》一文里提到过。另外他提到名字的花是昙花，“赶到昙花开放的时候，约几位朋友来看看，更有秉烛夜游的味道——昙花总在夜里开放。”

菊花和昙花现在都没有踪影了，但那两棵著名的柿子树还在，看起来很高但不是很粗，不像是生长了七十多年的样子，很可能是作为文物保护单位后栽种的了。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柿子，秋天就会变红，但小院失了主人，柿子也没人收了吧。

念院中丹柿，年年知为谁生？

也许是为了体现老舍爱花草的特点，除了柿子树，院子里还种了很多植物。相比之下，鲁迅故居里的植物种类就比较单调。但，鲁迅故居外面是颇具规模的鲁迅博物馆，博物馆的院子里还是有很多花草树木的。

东厢房前面有一颗枸杞树，我原来以为枸杞是高大的树木，原来是一种小灌木。

正房前头有两棵牡丹，过了花期，只有叶子，看起来有些枯黄，照顾得不很好的样子。还有盆盆罐罐里种的栀子花、鸡蛋花、桂花等，也都不在花期。总觉得这不像是老舍先生当年种过的那些花，因为他说“我只养些好种易活、自己会奋斗的花草。”

院子里给人很多遐思，“有喜有忧，有笑有泪，有花有果，有香有色。”老舍的《养花》结尾是这么写的，这些当然都已经没有了。

米仔兰

走到南面的墙壁那里，冷不丁闻到一股幽香。原来是几盆米仔兰，正开着小米粒大小的黄色的花。我凑近了闻，香味还是若有若无，需要去感觉、去寻找。这香味竟藏在寻常细微之处。

米仔兰的香味有人能闻到有人闻不到，我叫小宝过来闻，他也能闻到。也许闻不到的人是没用心去闻吧。

厢房有老舍先生的作品陈列，有当年第一版的书，那时候的印刷术还真是简陋，但这也不减损文章内容本身，仿佛是种在破旧罐子里的米仔兰，它的香气不会因为罐子破旧而减损。

反倒是一些内容低劣的东西，印刷得再精美又有什么意义呢？早晚还是消失在虚空中，不会有人去记得、去怀念。

几十年前出版的书

小宝蹲着看“悼词”

室内的陈设很简单，有老舍穿过的衣服和鞋子，把玩过的小物件儿，总体上乏善可陈。其实鲁迅故居如果没有外面的博物馆，单就故居来看，也是很简单的。但看看这发展快速的都市里难得保留的几处名人故居，想象一下不同时空里的他们，也还是值得的。

当天除了我们三个，还有三五个人在这里参观。我们走的时候，又来了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。这挺好的。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热门景点。

胡风说：“舍予是尽了他的责任的，要他卖力的时候他卖力，要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他挺身而出，要他委曲求全的时候他委曲求全……特别是为了公共的目的而委屈自己的那一种努力，就我目接过的若干事实说，只有暗暗叹服包在谦和的言行里面的他底舍己的胸怀。”

但就这样的人最终还是决意赴死，投湖自尽。故居的悼词里没有写这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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